-礼物-
心动。
短篇完结，半现实向，HE
是梦还是重生，又或是平行空间里的还存在着另一个王俊凯和王源，我只希望，不论在哪个时空，他们都相爱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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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俊凯再一次见到王源，纯属意外。
他是来高档餐厅谈合约的，这两年作为单人重新出道的他在演艺圈如火如荼，广告商的合约接连不断，却没想到在门口碰到一个熟稔的身影。今年北方天冷的比往年早，不远处的王源包裹在深色的大衣里，白色的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一圈又一圈的模样，倒是让王俊凯有些许恍惚。
“王俊凯，你还不走吗？”
突如其来的一声呼叫就这样把自己出卖了，意识到不远处投掷来的视线，王俊凯刚想掩饰自己的惊慌失措，就听到趋近的一声：
“王俊凯？”
身后陌生又熟悉的嗓音响起，如同有魔力般喊住了他的脚步。
“是我”
“好久不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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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王俊凯印象里，组合解散后，这是3年来他第一次见到王源。
自从王源考上大学后，下滑的人气和趋少的资源让组合每一步都变得举步维艰，公司的不专业在业内饱受诟病，一开始圈内的人稀罕他们年纪小形象好，便不大计较，但一个一心捞快钱的公司，怎会懂得未雨绸缪？一旦优势不再，滑铁卢便成必然。
王源就是在这段时间突然提出了解约。
早在他们16、7岁时，王源在续约的事情上就曾有过犹豫，那时王俊凯觉得他莫名其妙，这时候不续约，他还有别的路子选？他们组合怎么办？王源的举止在他眼里免不了的幼稚，王俊凯只当他小孩子脾气又犯了，指责了几句便不了了之。
后来再次提出解约，公司也知他们在圈内羽翼渐丰，各有打算，要留也留不住，王俊凯那天刚好在公司围观了全程，走出公司大楼各自坐车前，王俊凯难得喊住王源，他们许久未见，也记不起上次面对面交流过是什么时候的事了。
“你以后什么打算？”
王俊凯尽量把语气放轻松，当王源清冷的视线投向他的时候，王俊凯感觉自己手不自觉微微握紧，指甲掐进肉里，像在心虚，亦是不安。
只见王源淡淡地扫了眼身后的王俊凯，表情冷漠的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，轻轻说道：
“新签的公司安排我出国学表演，好好充实一下自己。”
“嗯…”王俊凯微抿了嘴唇，
“到底为什么要走？”
“王俊凯，我累了。”
王源堪堪地转头，在与王俊凯对视的刹那，展露出一丝苦笑，
“我很累了。”
这四个字清清楚楚击入自己脑海，王俊凯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，狠狠抖了下。
这样直白的坦露，王俊凯早已不是第一次听到。当初王源不打算续约的时候，两人就开始了时不时的冷战。有次恰逢活动结束，他和王源在酒店房间大吵一架，几乎到了不可开交的程度。当王源亲眼目视着王俊凯把自己送过的东西怒气冲冲地丢出窗口后，那一瞬间，王源如同脚上生钉般定在了原地，不可置信地直视王俊凯的双眸，然而从那双瞳孔里，王源发觉自己已然捕捉不到分毫的悔意。
眼泪下一秒不受控制地冲破眼眶。
等王源冲出房门的时候，王俊凯才缓过神自己做了什么，狰狞的倔强刻在骨子里，连服软都显得可笑不已。直到门外传来间歇的啜泣，他才意识到，那一声声噙满决绝的喘息好似豆大的雨点，一滴一滴，重重地锤在自己死死绞缠的心脏上，渗进窜火的血液里，从外到内浇湿得凉透彻底。
他还记得这人抬头的瞬间，原本亮得惊人的眼眸像是被杂物吸走了所有的光束，只留得通红的眼底一片灰霾。
耳畔忽而传来少年的声音，
王源沉沉地说了句：
我很累了。
当时的王俊凯依旧只会当王源年纪小不懂事，现在看来，那时看的最通透反倒是他，而混沌的，是跳脱不出光环的自己。
“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，再联系。”
王俊凯看王源拉开了车门，脱口而出。
他忘不了当时王源上车的动作明显的一滞，转头看向自己的表情掺杂太多自己参透不了的涵义，蓦然王源回身走向自己，王俊凯感受到对面温热的气息，紧接着那人像普通兄弟那般抱住了自己，并在耳边轻轻说了声：
“王俊凯，你要好好的。”
还忘不了，王源上车前对自己最后绽放的，仿若解脱般的微笑。
每每回想当时，王俊凯觉得，如果他知道接下来几年两人都不再有任何交集，当年大概不会让这种客套又生分的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。所以王源提出两人叙叙旧的时候，王俊凯没有犹豫，只是跟助理打了声招呼，便跟着王源去了附近的咖啡馆。再见时细细观察，王俊凯发现面前的王源留着干净利落的发型，脸上那股子稚气和软嫩也随着年岁褪去了不少，白净纤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磁碟上，显露出漫不经心又陌生的优雅。
只是那双好看的双眸依旧透着明亮，在昏暗中愈发显得璀璨
“最近怎么样？”
“我吗？回国有段时间了，刚接了部文艺片。”
“那挺好的。”
寥寥几句后便是绵延的缄默，王俊凯眼神飘忽着，想要在尴尬的平静中找点什么来说，没想到说出口的确是一句：“过几天是我生…”
“不好意思，我看个消息。”
王源手机屏忽而一亮，王俊凯不经意瞥了一眼，是微信，他下意识的想看下置顶是谁，意识到自己这个保留的习惯后，王俊凯怔怔地看向发消息的王源，陡然回忆起以前还经常在一起活动，自己欺负王源的时候，他总是眼睛红红地瘪着嘴，嚷嚷着：“你再欺负我，我就把微信置顶换成别人！”
那时候的自己，心里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只是委屈极了，却还是一个不爽就把小孩手中的手机抢走举高，不服气的呛声道：“嘿你敢换一个试试。”
猛然想到幼稚的从前，又记起刚才下意识的反应，王俊凯嘴角噙着的笑都不自觉带着几分自嘲。
‘好奇什么，反正也不会是你了。’
“不好意思，我经纪人临时找我。我得先走了。”
王源简单的告别将他从回忆拉回了现实，王俊凯找不到留住他的理由，只能佯装大度的挥挥手，顺带言不由衷地说一句：“你忙你的吧。”
“王俊凯。”
恍惚中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，王俊凯听到王源又重新喊了遍自己的名字，立马抬起了头。
“忘了什么吗？”
“恩。”王源笑了笑，嘴巴一张一合，
“忘了跟你说生日快乐。”
短暂的时空静止，王俊凯听到自己轻声问了句：“你居然还记得。”
“我记性很好的。”
“光说怎么行，礼物呢。”王俊凯笑着说完，刹那间有些后悔，毕竟两人已然不是可以直白要礼物的关系了，立马换了个语气，僵硬地打趣道：“没事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，你走吧。”
王源没有回应也没看不出尴尬，只是嘴角弯弯地看着王俊凯，
“恩，以后再见。”
话音一落，转身的背影便也没带半分留恋。
或许是想知道他嘴中的以后有多后，等王俊凯回神后才发现，自己的目光停在那人的背影上有些久了。
低下头时，杯子里的咖啡还温着。
名为伤感的情绪渐渐在胸腔弥散，融进血液，在发冷的身躯里肆意的流窜，却弥补不了内心因为某人离开而空落下的大洞，王俊凯却任由这份空落感在心间作祟，任由自己陷进不该有的伤感，任由同一个人的背影再次发狠地嵌进自己的心脏。
因为他不想否认，
他是爱过王源的。
很久很久以前，王俊凯记得他们总是一起训练，一起回家，一起唱歌，尚且青春懵懂的年纪，也就由着公司那个黄毛乱来，拍了些让人不明所以的剧本，说了些让人脸红心跳的台词，即便潜意识知道走向不对，他两却出乎意料都没有表达过抵触，反而心照不宣地沉沦在这种若有似无的暧昧里，品着他的甜，恋着他的酸。
大概是因为自己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他松掉的鞋带，又或许是因为自己总是能注意到他又没有好好吃饭，可能是那人涨红着脸撒娇，笑脸盈盈的表情印在自己眼前想躲也躲不掉，亦或是那人偶尔眼眸含情地望着自己，而那不经意落在唇上的初吻，他想忘都忘不了。
辗转流连间，细枝末节，点点滴滴，全都是他。
他们心虚地把这称作兄弟。
可惜，掉入大染缸的两张白纸不可避免地沾惹上污渍，心境难逃被物是人非的环境所左右，嫌隙在悄然间裂成深谷，而愈发频繁的冷战将耐心不知不觉消磨殆尽，就连王俊凯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开始，惯用的伎俩换不回那人的妥协，赌气的话语得到的是更加尖锐的反抗，
直到突然某一天，王俊凯说了句狠话，拉开房门的瞬间，听到背后传来幽幽一声：
“王俊凯，没有用了。”
身后的王源朝他扯了一个僵硬的笑容，望向自己的脸上只剩下满满的疲惫，
“我不是14岁的王源了。”
此刻王俊凯才明白，
他看不透王源了。
打翻的片段如玻璃渣滓般支离破碎的摊在地上，王俊凯一片片拾起，偶尔被锋利的边缘割到他也不在意地固执着，等回神的时候，白色的打泡粘粘糊糊地附着在杯沿上，咖啡早已凉了大半。
他们回忆好像有点太多了。
生活总是被一个个不经意的插曲所填充，被一位位擦身而过的路人所占满，可惜插曲变不成主打，路人留不住陪伴。王俊凯匆匆收拾好心情，只当离开的人是一首好听得有些过分的插曲，一位待在他生命中，时间长了点的路人。
时光因为忙碌而显得匆匆，戏拍着拍着，一眨眼就到了自己的生日，王俊凯前一天睡的早，第二天醒来，自然是被排山倒海的祝福淹没，他揉了揉翘起的头毛，不抱希望的往下翻了一页又一页，直到最后。
他庆幸自己没抱任何希望。
“大明星，有没有空出来嗨阿。”
新的熟友没一会儿给他打了电话，紧锣密鼓的行程自然不给王俊凯忙里偷闲的契机，他笑着拒绝后就去了拍摄现场，也不知道是不是剧组蓄意整他，今天给他安排的戏偏偏是高空蹦极。
“王俊凯，这可是剧组特意给你安排的！”
“还真是很大的生日惊喜呢！”
王俊凯嘴角抽搐着看了导演一眼，心想这剧组还真是另类，无奈剧本就是这么写的，等他真站在蹦极台上，往下瞅了眼，比预想还要让人心颤的高度让王俊凯莫名有些腿软，他觉着自己皮肤都渗出寒意。
“怕吗？”
“有点儿。”王俊凯勉强挤了个笑容，坦然道。
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来蹦极台，王俊凯依稀记得解散前几个月，他和王源还参加了挑战类的综艺，其中一项就安排的蹦极。
当时节目组想刺激下收视，提议把王源单人跳换成王俊凯王源双人跳，那时他们两人本就
聚少离多。王俊凯也忘了为何当年的自己戾气那么重，大抵是觉得被触到逆鳞，在冷冷剜了眼形单影只的王源后，面不改色地回了句：
“我不去，谁爱去谁去。”
一时间节目组鸦雀无声，王源听到后尴尬地牵起嘴角，随后无所谓地耸耸肩：
“我自己去就行了，这点小事难不倒最6的源哥。”
王俊凯当然看不见王源转身后独自上电梯时的表情，然而他事后看母带才发现，王源并没有他表现的那般自在，脸上明明带着笑，可惜惯有的那些害怕的小表情压根逃不脱王俊凯的眼睛。
当时在电梯里话筒是关掉的，王俊凯看着屏幕里的主持人小心翼翼地看着王源，问了句：
“如果可以的话，想不想和王俊凯一起跳。”
王源眼神涣散着，迟迟不作答，到顶时蓦地轻声解释了句：
“他怕高。”
气盛的年纪，人只会沉浸在自己执拗的情绪拔不出来，过了可以弥补的期限，才去做没有意义的后悔。
“准备好了吗？”
旁人的声音把自己拽回现实，王俊凯看了眼底下挥动的旗帜，闭上眼点了点头，
“恩。”
气势汹汹的气流在一跃而下的瞬间迎面袭来，如同冰锥般锥心刺骨地扎进自己的肌肤，强大的失重不断拖着自己直直往下坠，仿佛跌入无底的深渊，紧张的屏障却被直通通的气流撞破，王俊凯只觉得自己被毫不留情地抛向了空中，
爽，好爽。
重获自由的感觉溢满了胸腔，王俊凯忘乎所以地享受着放松的快感，以至于身后松动的铁圈都被抛诸脑后。
下一秒，身后的牵引力骤然消失，巨大的水花在水面飞溅，最后王俊凯只来得及听到声刺耳的尖叫，便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视线下，直直地栽进了不见底的深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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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王俊凯！王俊凯！”
身子被轻轻地摇晃，仿若有一束光生生地割破了无边的黑暗，浑浑噩噩间，王俊凯将双眼眯开道缝。
他记得自己最后是掉进了水里？为什么身上一点寒冷的感觉都没有，反而，暖烘烘的。
“快起来今天开学了！”感觉屁股隔着被子被人打了两巴掌，王俊凯揉了揉眼睛，在看清了眼前的人后，纤长的双眸顿时瞪得溜圆。
“妈？！”
“怎么，你睡一觉傻了。”
王俊凯抬头看着许久以前妈妈的模样出现在眼前，一时诧异地挪不开眼，紧接着将有些肉的手掌摊开在眼前，翻来覆去的看着。
“今天可是你开学的第一天，小源已经在外面等你好久了。”
“开学？王源？”王俊凯憋不住问道，“为什么开学王源儿要等我？”
“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？”王俊凯发现他妈脸上明显有了愠意，“填志愿的时候可是你吼着嗓子要填南开的。
“什么？！”
王俊凯突然一吼把门口探了个小脑袋的王源吓了一跳，只见那个重新变得小小满脸稚气的王源凑了过来，朝他皱着眉头嘀咕道：“你快点搞，要迟到了。”
于是还没等王俊凯弄清楚前因后果，就被他妈和王源推上了的士，直到到了南开门口，看着门口写着喜迎新生的红色横幅正高高挂起，他才确定，老天的确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。
他重生了。
走在路上，余光注视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，王俊凯依旧不可置信。
“到了，你教室在三楼。”
“喂王源儿。”王俊凯不甘心地问道：“我真说要上南开了？”
王源点点头，瞪着他的表情分明带着几分委屈。
再次面对14岁的王源，王俊凯明显有些不知所措，只好抽出手，像记忆中那样，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：
“我开玩笑的，中午吃饭食堂门口见。”
话音刚落，王俊凯立马得到眼前这人一个大大的微笑，恍惚间他意识到，这样的王源，他真的，很久很久没见过了。
蹦蹦跳跳的身影逐渐从眼中消失，王俊凯自动忽略周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，匆匆找到教室当下翻出手机通讯录拨了个电话。
“大哥，我在报道。”
“安静点，我就问你几件事。”
一通电话后，王俊凯才知道他们从台湾回来后，自己拉着王源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公司继续培养tfboys的计划，坚决要退出组合。
[“我们不想当明星了。”
“那你们想干嘛。”
“想干嘛干嘛。”]
“讲真，王俊凯。”电话那头的刘志宏调侃道，“不知道的人看你气势汹汹的样子以为你们要去私奔。”
“什么鬼！”王俊凯挂断电话，一时之间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王源，虽然事不是自己做的，但在别人眼里，分明就是自己做的。王俊凯记挂着这件事，勉强心不在焉的上了半天课，偏偏老师还拖堂。一下课王俊凯就直奔食堂，第一眼就看到门口跟同学打打闹闹的王源，白嫩的细胳膊被人握在手心里，笑的脸都皱了。
曾经强烈的占有欲又在心底燃起烈火，王俊凯瘪了瘪嘴，立马大步上前，揪着衣领把人扯到自己身后。
“你力气挺多的嘛，看样子不用吃饭了？”
“没没没！”王源弯着身子哎哟道：“我都饿死了。”
“他为了等你还没吃饭呢，平常跑的可比谁都快。”
王俊凯看了眼肚皮浑圆的200斤，知道王源是特意等他下课一起吃，莫名的情绪立马缠上心头，手不由自主地捏了捏他嫩嫩的小脸，眼角都多了几分笑意：
“想吃什么，我买给你。”
“天哪，辣眼睛。”
“看不下去看不下去，我们先走了。”
“去你们的。”王源做了个踹他们的姿势，转眼就牵上王俊凯的袖子。
王俊凯自然不是第一次来南开食堂了，原先在八中的时候就经常中午溜出来找王源，只不过现在反客为主的感觉，对他而言有些新奇。
“这些怎么不吃？”王俊凯看王源挑挑拣拣，忍不住又管了起来，看对面那人别着小嘴一脸憋屈地看着自己，最后还是乖乖把白菜放进了嘴里，心不甘情不愿地咀嚼着，突然觉着，就这样，其实也挺好的。
前世在同等的年纪站过所有人无法企及的高峰，这一世的自己却主动选择放弃，王俊凯参透不了另一个自己的想法。他只能强压下心底的疑惑，开始过起了与普通人无异，两点一线的高中生生活。
或许是重生前自己在高中读书的回忆少得可怜，一下子被堆成山包的作业淹没，被接踵而至的铃声催命，被喋喋不休的讲课催眠，王俊凯竟然发觉，即便生活平淡到波澜不惊，却愈发衬得简单的幸福弥足珍贵，何况每天不论多晚放学，下楼后，昏黄的灯光下，总会看到有个人百无聊赖地在大厅里等着自己。
“诶王俊凯，这都几点了，你家王源又在等你啊。”
看了眼身边多嘴的人，王俊凯将目光放在不远处的身影，在那人回眸朝自己莞尔一笑的瞬间，眼神情不自禁地溢出专属于彼此那份，掩盖不住的温柔。
伴随着学业的紧张，升上高二后王俊凯家里商议着和王源合租在学校附近，家里轮流来照顾。于是每天出门回家，身边都会多了一个清瘦的身影，偶尔王源起得晚，王俊凯就会提前在楼下的面包店买好王源喜欢的凯撒大帝，将热牛奶送到他嘴边逼他吃光；体育课如果撞在了一起，王俊凯便呼朋唤友地跑到人家初中生的地儿抢地盘，说得好听是出风头，其实两个班的男生都心照不宣，也就陪着这哥俩闹哄。
有次王俊凯班跑步时间长了，王源这边篮球就先打了起来，在进了个漂亮的三分后，王源队的人典型有些得意忘形了，只见一个180+的男生一把搂住王源的腰就开始转圈圈，转着转着头猛地被什么砸了个狠。
“艹你妈哪个不长眼的！”
刚骂完，那男生回头就看到王俊凯拿了个球走上前，一脸要吃人的笑，“脑子不清醒帮你砸清醒点。”
下一秒那男生放开王源，逃命似的跑了。
“被抱着好玩吗？”王俊凯死死盯着王源热腾腾的笑脸，狠狠揪了一下他的腮帮子，碰到发冷的皮肤脸一下就垮了下来：“脸冻成这样，不准打了，把衣服穿着去体育馆坐着。”
王源揉了揉自己的脸，眉头一下蹙紧。
“事妈！”
“嘿王源儿你说我啥子。”
“缩你老妈子楞个烦！”
“把我那件外套披着！”
“丑死了谁要披。”
十几个男生看着跑远的王俊凯王源，叹了口气：
“诶来，我们继续。”
王俊凯升上高二的时候王源刚好初三，面对升学的压力每个人都不得不低头，王源也收敛了玩心，变得比平日里更加努力，王俊凯被他这股自觉给打动，自告奋勇地要给他补习，于是每天中午，王源班上午休就莫名其妙多了个人。
“喂，你当这是自己班啊！”
“我是来给你补习的好不好。”
王俊凯刚打包好饭过来，就看到王源一脸愤懑的模样，连自己最喜欢的菜也不屑看一眼。
“你怎么了？”
“没事。”
“你就差把‘我很不爽’写在脸上了。”王俊凯揉了把他的刘海，强迫王源扭头对着自己，“转过来，让我看你露眉毛乖不乖。”
“别弄。”
王源一把拍下王俊凯的手，从抽屉里扒拉出个信扔给王俊凯。
“这什么？”
其实王俊凯看到粉红色信笺的那刹那就知道是什么了，但他就是存心想逗逗眼前气成个鼓包的某人。
“情书。”
“你写的啊？”
“什么我写的！”王源脸猛然涨的通红，一时也分不清是气的还是羞的，“我们班周晓梅写给你的。”
“哦，那我不看了。”
“你干嘛不看！”
“不是你写的我为什么要看？”
“你瞎说什么，谁要给你写…”
王源支支吾吾地往后缩了缩，声音越来越小，王俊凯觉得心痒痒，身不由己地凑近王源，趁机逮住了他满眼的惊慌，他轻轻握住王源纤细的手腕,指了指自己的心脏,
“你写在这里就好,我都读得到。”
“咳咳咳，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，我拿下数学作业。你们继续，继续”煞风景的胖子从王源隔壁桌上抽走了数学作业，赶紧一溜烟地跑了。
“可以吃饭了吧。”王俊凯满脸笑意地抽回了手，把菜摆在王源面前，只见王源羞着脸，拿棍子戳了戳米饭，半天憋出句：“以后我去你们班补习好了。”
“怎么？担心我太帅，招蜂引蝶啊。”
“对啊。”王源扬起小脸，用手拨了把自己的刘海。“别把你源哥的蜂蝶都抢走了。”
“傻子。”王俊凯低头笑了笑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凑了过去，
“要不我也把你抢走好算了。”
“咳咳咳，那个，我英语作业也忘…”
无辜的小胖在感受到王俊凯杀人的眼刀后，直接抱着怀里的书包飞一般地逃跑了。
高三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，王俊凯回家后经常奋笔疾书到半夜，小小的台灯晕染出整间屋子的昏黄。某天，王俊凯还在跟立体向量作斗争，突然身后的推拉门一响，一个纤瘦的身影晕进一片昏暗，看不清表情。
“怎么还不睡？”
“睡不着。”
王俊凯丢下手中的笔，笑得猥琐，“想让我陪睡啊。”
王源脸一红，下一秒人却钻进被子里蒙住半个头，“你这屋暖和。”
“那你睡，我换你那屋。”
王俊凯走上前，帮他拉了拉被角，突然床上的人拉住他，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，说了声：
“陪我。”
嘴角勾出个得逞的笑，王俊凯立马也钻进被子里，把缩成一团的人牢牢圈进怀里，闻着怀中人肌肤隐约散发出来护肤乳的奶香，王俊凯情不自禁地浅浅吻着他柔软的发梢，忽然王源不安分地动了动，抬起脸看着自己：
“王俊凯，你大学想报哪里？”
印象里，前世的时候王源在两人稍小的年纪，也问过他这个问题，那时候王俊凯拍着胸脯，信誓旦旦地说，我们可是唱歌的，当然要去中央音乐学院。话音一落，王源也跟着他拼命点头，附和道我也要读中央音乐学院。
“你跟到起我学干撒子”
“我本来都想切读”
“你都是想跟到我念一起。”
“切~那我不学落”
王俊凯看王源赌气地别过头去，拉了拉他的手，“好嘛，莫生气，是我想跟你念一路。”
“我就晓得。”
王源转头眼神亮晶晶的，朝他得意地扬扬嘴角。
然而少年的承诺终究落了空，王俊凯现在想想，不禁有些唏嘘，
“王源儿，我去读中央音乐学院怎么样。”
感受到怀里的人身子一僵，王俊凯以为王源冷着了，却没想低头去看他的脸时，正好撞上王源深不可测的双眸。
“你为什么要报那儿？”
“其实是我前几天做梦，梦到我们都是歌手，还很红的那种。”
“所以呢？”
“别人问我们想上什么大学，我们都打算要去上央音。”
王俊凯低下头，试探性地说出了口，等了许久，才听到王源冷淡地回了句：
“然后我们都没去成是吗？”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王俊凯。”王源眼神骤冷，转而严肃地与他对视，王俊凯错觉这样的王源，仿佛和自己记忆里那个毅然决然转背的人，严丝合缝地重合了。
“你依旧很想要那样的生活是吗？”
“我…”
“我睡了。”看出了王俊凯的踌躇，王源招呼也不打就把瘦削的背脊对向了自己，王俊凯默然地发呆，前世今生的记忆在脑海里盘旋打转，交错着塞满了整个大脑，恍然间，他仿佛再次见到那个将背影留给自己，头也不回的王源。
沉默胶着在两人之间，王俊凯不知为何，又想起前世两人争执过后，自己总是用冷战的方式来处理矛盾，甚至拉着别人存心让彼此都不好受，等到事后又后悔，却不料他们的关系就是在这样反复推拒和折磨间，日渐如履薄冰，最终走向了弥补不了的生分。
幸好现在的他早已不是那个幼稚的王俊凯。
“傻子。”王俊凯将手环在那人的腰间，“你还在重庆呢，我能去哪儿。”
“哦。”王源嘴上不多说，王俊凯却感受到王源绷紧的身子瞬间软了下来，于是立马肆意妄为起来，没见着王源清秀的五官又皱成一团，
“你别乱摸。”
“那你转过来。”
“不想看你。”
王俊凯嘻笑着，凑到王源发红的耳尖上咬了一口，
“可我想看你啊。”
以前王俊凯总看到粉丝哭哭说，希望自己能回学校感受青春期的悸动，那时他还不以为然，而现在看到面前的人皱着眉毛听着自己讲题，偶尔眼睛亮亮地想到什么看着自己，或者路过的人偶尔不要命的起个哄，惹来小孩赌气地回嘴，王俊凯觉得这些大概就是她们口中，那被埋汰了的青春。
还好，这一世，他没有错过。
又是一年元旦将至，王俊凯王源的父母相约去外地旅游，留着他俩在出租屋里，美其名曰不打扰他俩学习。
王源本来有好多好多打算，在听到了王俊凯高三补课的噩耗后，整个人如同瘪了气的皮球一样，王俊凯也没法子，补完课悻悻地回家后，开门居然闻到了一股饭香。
“王俊凯，来吃饭了。”
王俊凯傻眼地看着桌上花花绿绿的菜肴，目瞪口呆道：“这你做的？”
“不然类。”王源洋洋自得地耸耸肩，“你源哥就是这么六。”
“瞧把你得意的。”王俊凯拿筷子敲了敲头，在王源期盼的目光下，夹了个翠绿的西兰花塞进口里。
“好吃吗？”
王俊凯一脸要哭不哭又勉强挤出一点笑地回望王源，
“果然是你做的。”
“有那么难吃？”王源随手抓了个鸡腿咬了一口，仔细咀嚼后不服气地嚷嚷：“不是挺好吃的吗？”
“我逗你的！”王俊凯笑笑，“你学了很久？”
“谁…谁说的！”王源急着反驳，只是眼神闪避着，“我这么聪明，一下就学会了。”
王俊凯没吱声，然而余光却瞟到王源手背上一道新生的疤痕，烫伤的印记泛着红，在漂亮的手上愈发显眼，酸楚参杂着心疼在心间翻涌着，促狭间却化作不成只言片语，他只得闷头大口扒着饭，突然发现身边的人一直没有动筷子，反而笑意满满地凝望着自己。
“怎么不吃？”
“做饭的人都喜欢看别人吃的。”王源解释道，下一秒指了指王俊凯的脸，“喂，你脸上沾饭了。”
“哪儿？”王俊凯摸了摸自己的脸，不解地望着王源，突然面前的人将一张好看的脸凑过来，在自己的右脸颊上柔柔地蹭了蹭，随后王俊凯就看着这个撩骚的小坏蛋指着自己的左脸，笑得狡黠：
“在这儿。”
“那我不能浪费粮食。”
“王俊凯你耍什么流氓！”
“是你先撩的。”
……
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，新的一年翻了篇，毕业季眨眼间来的猝不及防。其实最初他和王源还能在路上碰到粉丝，出校门甚至会遇到不甘心的粉丝泪眼婆娑地递信，红着眼眶大喊我们等你们回来，然而随着日子的行进，来找他们的人越来越少，那些被人围追堵截的一切过往，终究沦为尘封的记忆
活在镁光灯下摧残耀眼的前世在脑海里愈渐模糊，到后来，慢慢的王俊凯只能记起些印象深刻的片段，甚至自己都错觉，那些风光的成就与名利，瞬变的心动与隔阂，残忍的决绝与重逢，可能只是今世做过的某场虚妄的梦。
可能如果没有毕业晚会这种东西的存在，王俊凯都要忘记自己曾经是个明星了。
“王俊凯，你去和王源毕业晚会合唱一曲吧。”
一首吉他和钢琴的合奏，前世是多少粉丝只可哀求，不可祈愿的梦想，没想到在今世这么容易就得以实现。没有人横加阻挠，也没有人任意干预，礼堂里回荡着完美契合的嗓音和天衣无缝的和旋，一曲完毕，王俊凯注视着台下黑压压的群众，回想起来那些年，都不禁觉得有些可笑。
突然间，王俊凯的视线在人群中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，他下意识看了眼钢琴后的王源，发现那人一反常态，此时神色复杂地凝望着底下，眼里是倒翻的寒意。
王俊凯记得，这样久违的冷漠，自己只在前世的王源脸上，看到过。
夜深天凉，回家的街道灯开着却不是很亮，两个瘦长的男孩一言不发地走在空荡荡的水泥板上，安静的瘆人。
“你看到他了吧。”静默中，王俊凯试探性的开口，“你还，想不想回公司？”
刚说完他就发现王源停住了脚步。
“你后悔了吗？”
“我…”
“我不想。”王源面色严峻，斩钉截铁地回复，倏然抬头，神情复杂地盯着王俊凯：“你如果后悔就回去吧，反正他们说了你随时都可以回去找他们。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“我累了。王俊凯。”
“我很累了。”
这话印在王俊凯耳里，像警铃一般，嗡声作响，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猜测在大脑里乍现，他不可思议地看向身侧的人，
“你是谁？”
王源无力地牵起嘴角，用前世才有那副清冷的模样，直直地面对王俊凯。
“我是王源。”
“我要听实话！”王俊凯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，“这里到底是哪里。”
“我明明掉进水里快死了，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？”
“这一切是不是你…”
“明明是你开口问我要的。”失落一点点浸染上眼眸，王源苦笑着开口：
“我用我前世的命，换我们一次重新来过。”
“这个生日礼物，你不喜欢吗？”
风起了，在闷热的湿气中，将火热的心意浇灭的一干二净，在察觉到王俊凯不可置信的目光后，王源抿紧了双唇，闪烁的星光在他的瞳仁里一点点幻灭，王俊凯注视着他霎那间苍白了脸色和那微微发颤的身躯，刚想张口说什么，就看到王源转身加快步伐，头也不回地走远了。
这一次，他没有喊住他。
接踵而来的是各种学校的会议和志愿的填报，出租屋早就被两人搬空，王俊凯无暇也不敢再去跟王源联系，而王源这边，也好似人间蒸发一般，没有再主动找过他。偶尔大半夜王俊凯听到手机一震，都会魔怔似的从睡梦中惊醒，只是打开微信的瞬间，置顶的人依旧毫无动静。而王俊凯每每想要主动联系的时候，想说的话打了又删，删了又打，最终依旧发不出去一个字。
他不确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。
直到有一天，一个陌生的号码在手机屏幕上闪烁，王俊凯接听的瞬间，眉头不自觉地蹙起，
“小凯，你有空来公司一趟，我们见面谈谈吧。”
王俊凯没想到，即便离开了这么久，公司对他的执著丝毫没有减弱，合同条款旁另附了量身为他打造的计划，专门请了团队为他筹备重新出道的事宜。相较于前世的不专业，这一次，他看到了一个趋于完善的公司，将再一次成名问鼎的诱饵，信心十足地摆在他的眼前。
“那个时候你还小容易冲动，现在大了，应该分得清楚利弊了。”对面的老总扶了扶眼镜框，“我们的大门一直为你敞开。”
眼前的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列着对他精心定制的巨星之路，他知道自己只要签上那三个字，他就会从普通人王俊凯，再次变为万众瞩目的大明星，而王源一手给他规划的今世，将会在自己的抉择下，重新变为和从前那个别无二致的前世。
那个与王源形同陌路的前世。
“王俊凯，你等我两年，我一定再做你的学弟。”
“我们说定了啊！”
一副傻乎乎的笑颜蓦然显现在脑海，王俊凯记得那是踏进高考考场前，王源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出公司的时候已到了傍晚，天际被夕阳灼烧成一片火燎般的艳红，翻卷的云层被染了色，舒适散漫地在天上慢慢地走，王俊凯最后看了眼他不会再踏进的公司，深深的吐了口气，将那些不该残留于今世的杂念，在此刻悉数清除出脑海。
就在刚刚他意识到，或许上天送他重生，就是让他去实践那些他曾经不敢肖想的，另一种可能：
用同一副皮囊，守着同一个人，去活一个不一样的人生。
盛夏的北城天街被霓虹灯点亮了纷繁和热闹，各色各样的人群在街道上攒动出燥热，王俊凯走到十字路口，远远就看到一如高中过来的那三年般，站在手扶电梯下的人乖乖等着自己的某人。
人来人往，摩肩接踵，汗水的咸湿味儿在空气里飘着，嗅到的瞬间也不觉着难受，湿气和燥意在空气中涌动，温暖了一片染着星渍的夜光，烘烤着闲适的心，隐隐发烫。
他确信这一生，他想要的是什么了。
于是他旁若无人地大步上前，像是永远不会放开那般，措手不及地将那人的手紧牢牢握在自己的手心。
“王俊凯，你喊我出来干吗？”
“我刚才放弃了当大明星的机会，你不安慰安慰我？”
王源停住了脚步，瞪大眼睛看着王俊凯，等他回神后，王俊凯看着王源无比灿烂地指了指路边抱着吉他卖唱的艺人：
“就你还大明星，顶多街头卖唱的。”
“嘿你还不信了？”
“我才不信。”
王俊凯揉了揉王源洋洋得意地脸，罄尽今世的温柔，低声问道：
“那我说我爱你，你信不信。”
热热闹闹的街道被按下了暂停，仿佛周遭都化为虚有，
而世界只剩下他和他。
下一秒王源微微踮起脚，轻轻吻上了王俊凯的嘴唇，在他片刻不移的目光下，绽开最甜的笑颜。
王俊凯听到他说：
“我信。”
很多很多年后，那是他们结婚后的第一个清晨，在偌大的玻璃屋里，王源枕在王俊凯的胸膛，突然开口道：
“你还记得吗？我很久以前送过你一份生日礼物。”
低头的瞬间又窥见到一片无垠的星际，王俊凯任由王源默默将手指轻轻缠绕上他的，看着他轻轻弯了弯嘴角：
“我送你一个好长好长的梦，我陪你一起做好吗？”
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打在王源白皙的肌肤上，对戒在绞缠的无名指上磕碰着灼灼发亮，王俊凯注视着王源那如星河般熠熠生辉的双眸，轻轻俯身吻了上去：
他听到自己回答了声：
“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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